黃貴潮與口簧琴和弓琴的對話(下)

文/Amis旮亙樂團團長少多宜‧篩代講述,葉淑綾計畫團隊整理

圖/葉淑綾計畫團隊

 

阿美族擁有非常多的樂器,細數多達40幾種。座談會的後半場,少多宜為大家介紹四個阿美族的樂器並現場演奏:分別為弓琴(Tiftif)、口簧琴(Datok)、鼻笛(Sapadi’o’)與膜笛(No modac a Tipolo),其中弓琴與口簧琴為弦樂器,這兩種樂器也是黃貴潮最擅長的。

弓琴的前身為獵人狩獵用的弓箭,在修補弓弦時無意間彈撥而發出聲音,聰明的獵人製作了縮小的版本,成為現在彈撥的弓琴。製作弓弦的材料有三種,包括藤、苧麻、和月桃梗,後為了表演則以鋼弦取代。一開始的弓琴用以傳達情意,演奏者於心儀對象的床頭彈撥,提醒對方自己已經到來。如果能留意到弓琴聲音中的泛音,會覺得弓琴的聲音非常美,與蒙古喉音相似。少多宜曾與蒙古的表演者對話過,他們驚異於弓琴所彈撥出的聲音,對他們而言,這樣的弦音需要花費一身的氣力來產生,但阿美族人利用弓弦與嘴巴的閉合即能做到。

黃貴潮演奏口簧琴的功力深厚,他能清楚地表現出每一個音,並呈現出情緒和情感,令少多宜讚嘆不已。口簧琴的演奏在於簧片的彈動,而黃貴潮對口簧琴的掌握能精確到第幾振和第幾動,因此格外地動人。少多宜從黃貴潮身上學到如何製作口簧琴,並融入自己的創意加以修改。雖然以往的口簧琴是由男性製作,是傳達情意的樂器,但黃貴潮並不受此限制,對於想學習的女性亦樂意傳授作法,愛的傳遞不限於一對一,更可以一對二,一對眾,少多宜表示「一個人表達愛不應該只對著一個人,應該更全面,包含對土地的愛」。口簧琴不難製作,年輕一代稍微修改後,加上綴飾與編繩,使口簧琴轉變為文創商品,現在的口簧琴有素色及黑色(碳化後)兩種顏色,加上彩繪紋飾,既美麗又能演奏。

鼻笛是一種神奇的樂器,有時連演奏者也無法控制它的聲音,它透過鼻孔吹氣來振動發音,起源於阿美族祖先從大自然得到的啟發。鼻笛的誕生告訴世人「不要讓你的鼻子閒得沒事做」,原來除了嘴巴,鼻子也能演奏樂器,並且演奏四、五分鐘也不是問題。「製作它不用花很多錢,但可以擁有一個樂器是何等何等美好的事情,可以放在身邊隨時演奏。」在演奏結束後,少多宜如此說道。

最後介紹的是被少多宜評價為「最令人驚豔的樂器」的膜笛,膜笛的厲害之處在於其無須指法便能演奏,嘴巴吹氣振動竹膜就能發出聲音,只要取一節竹子,隨意挑選一個部位將其削至竹膜出現即可。少多宜帶了一節竹子及小刀,現場製作膜笛,「如果成功的話,要謝謝Faki。」聲音響起,台下的聽眾亦隨之輕輕哼唱。

少多宜藉由阿美族的樂器來思憶黃貴潮,阿美族的歌總是充滿生命,也充滿感情,族人們為了予人祝福和力量而開口,為了予人歡喜而歌唱,少多宜表示「亙古至今,我們的先人沒有懶惰唱歌的,正因為如此,我們現在才有這麼多歌可以傳唱。」我們該如何向黃貴潮學習呢?我們首先該學會唱歌,唱自己的歌;該學會作歌,作生命的歌,讓人們來傳頌。我們的歌不僅僅屬於自己,更屬於當代所有人,是一種紀錄,也是一種歷史。語言從不失真,因為它存在於氣息之中,存在於歌謠之中,流傳至今。